从稳定币谈中国支付数字化转型

前 言

人说“by chance, or by design”，无论基于何种原因，至少在这段人类文明可考证的短短几千年内，每次一项具有深度影响的新技术的出现，都不可避免地开始调整社会的方方面面。创新，就如同细胞分裂或毁灭重建一般，不断完成着一个又一个的循环，是一种活力的延续，也是一种文明的传承。但每次新技术的出现就如同游戏世界里爆的新装备，直接或再加改装，可大杀四方，也可造福一方，本身没有正邪好坏之分，而由使用者来做定性，既中性也主观。换句话讲，新技术和其在现实世界的应用只是人性和社会格局的投射，小到人与人相处，大到国与国之间的交往。而这里涉及的主要技术革新是2009年比特币区块链技术出现以来发生的人类社会第三次记账技术的提升，即分布式账本技术。该技术进一步应用出现了本文讨论的区块链技术原生的虚拟货币以及法币代币化下的稳定币。区块链技术在金融领域应用这个话题很大，且加密货币或稳定币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服务加密资产交易，但本文还是从大众普遍关注的货币角度来聊聊稳定币对支付行业以及传统金融体系所带来的影响，并重点谈下中国对此的政策和立场。

一、叫板金融权威的利器：稳定币

毋庸置疑，虚拟货币是近几年世界范围内火翻天的话题，一度近乎狂热。有说是新的时代大风口，有说是投机者的收割机，有一夜暴富变的富可敌国，也有倾家荡产甚至被绑架暗杀。真是够刺激，够“抓马”。无论如何，虚拟货币可能是区块链技术在现实世界最有戏剧性的应用之一了。但直到1:1锚定法币的稳定币的出现，这个几乎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从一个无现实世界资产锚定却让人血脉膨胀的投机工具，开始变成了一个可以放在和货币政策、金融体系、乃至国家或全球支付和金融格局这样高阶维度下一起探讨，甚至成为关系到国计民生和金融稳定的严肃话题。当然，诉诸缘由，一是给虚拟资产这批“野马”按上了“马鞍”稳定了过山车式的虚拟资产价值波动，使得金融产品设计成为可能，可能更重要的是因为稳定币真正让和实体经济或老百姓挂钩的日常支付结算绕开银行账户和金融体系成为了可能。

这里可简单聊聊亚马逊和沃尔玛为代表的零售业加密探索历程。大家知道平台发展到一定阶段玩金融是不可避免的进化规律，这类线上或线下的巨头多年来在发币和玩加密的金融化道路上做了无限试探：沃尔玛早年就想过开银行但被当时的美国监管挡在了门外，随后和亚马逊一样开始玩token，核心目的还是要做闭环，绕过银行自建支付和金融体系。这在早先的美国政策环境下可能无法接受，沃尔玛代表的是消费场景和支付应用，这类深入千家万户的零售巨头一旦实现其金融闭环，对银行和现有的金融体系的颠覆是难以想象的。即便后续通过和PayPal这样的金融科技PSP合作实现更为高效便捷的线上数字支付体验，整个支付结算架构仍依附于传统银行和金融体系，并未真正动到传统金融圈的“蛋糕”。然而，区块链和加密技术的进一步升级以及以今年特朗普政府签署的首个联邦层面的加密资产立法GENIUS ACT为代表的一系列立法动作，为私营机构实现渴望已久的资金流通绕过银行、自建“货币体系”和完成金融端闭环，提供了法律和政策依据。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传统金融和华尔街坐不住了，例如曾经一句“比特币是欺诈”定性加密资产的摩根大通，今年一改以往反加密态度全面投入加密市场，并于今年十月推出加密资产抵押贷款业务，此举视为华尔街对加密资产价值确认的标志性动作，而摩根士丹利和高盛等金融机构也已在加密领域有相应布局和业务开展。现实是骨感的，一旦打开了经贸和实体经济可自行发币自建金融体系的口子，传统金融圈的城池被攻破便只是时间问题。而由此带来的对社会结构、就业、民生等其他方面的影响不容小觑，方方面面的连锁反应待诸君共议，但似乎给这本已足够动荡的当今世界又添了一把柴火。当然“乱”也可能是时代进步和金融体系重新洗牌的必经之路，美国本身的联邦制国家治理体系、联邦层面和各州之间的权力博弈以及自由市场和“小政府、大市场”意识形态等方面的特点，本身具备快速发展稳定币这种造福私营企业的天然土壤。

欧盟有MiCA还有Digital Euro，其他各个国家和地区也在快速推进当地的监管政策。而在全世界范围内如火如荼的大搞稳定币和虚拟资产的同时，曾经作为虚拟货币世界中心之一的中国，在这一场世界范围内的巨大变革所采取的立场和应对措施也一直是人们的关注焦点。而近期在香港《稳定币条例》刚出台和一系列利好消息出现不久却突然暂停来看，不免对中国政府在此领域的态度产生了疑问和猜测。那稳定币或加密业务在中国被“嘎”了吗？

二、走自己的路：中国在虚拟货币领域的策略 

答案当然是没有。严格意义上来说，即便香港市场上的稳定币发行牌照申请暂停也并非禁止，可以说是暂缓。当然，即便内地2017年以来的严打持续至今，也不能代表中国政府会忽略这项技术革新所带来的巨大影响。这不是啥“货币军备竞赛”也不是“跟风”，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始终要围绕立国之本，需要抓住中国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一个个解决，特别是涉及金融体系的问题更需要审慎再审慎。“中国速度”主要体现在过去的制造业和现在的创新能力，代表了中国发展的高速高效，短短几个十年走过了西方国家百年的发展历程，但是否方方面面都需要策马奔腾肯定需要取舍。金融领域的稳健发展关乎国运关乎民生，如何既要利用好金融科技创新带来的利好又要在发展过程中不“脱缰”是政策制定者智慧的体现。中国指定是要走自己的路的。

2017年发生的一波重大政策调整，对内地的虚拟货币交易算是一记重创。像币安这样的大交易所和币圈的大批从业人员集体迁出了中国，虚拟货币交易被定性为违法，直到今天尚未迎来春天。今年10月底金融街论坛年会上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再次重申了一直以来严控政策的重要性，并将会同执法部门继续打击境内虚拟货币经营和炒作，维护经济金融秩序。众所周知，即便在内地明令禁止的政策环境下，稳定币、虚拟资产、RWA等这类热度极高概念相关的活动仍层出不穷：U商、OTC兑换中介，甚至传销、诈骗活动极其活跃屡见不鲜。近几年内地最多的就是此类所涉的民事和刑事案件。

而另一方面，香港市场的政策和业务活动呈现不同的态势。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金融开放程度自然很高。虽然亚洲经常把香港和新加坡进行比较，今年Token2049活动最近刚摆在了新加坡举办，但将自身定位为“亚洲瑞士”的狮城一直以来的金融交易量和活跃度和作为“亚洲华尔街”的香港来比，还是有一定差距。但就稳定币为代表的加密业务这一趴在香港发展得其实并不顺利。原因也很简单：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香港，为了维持其国际市场上的口碑和段位，上的合规手段自然不会轻。再次，作为全球传统金融机构扎堆的地方，那稳定币这颗尚未发育成熟但已展现颠覆传统金融的“超新星”来到香港自然有一丝丝上门“踢馆”踢到“钢板”的感觉了。当然还有来自人文方面的解释，比如香港金融圈“中心化+合规”的思维定式和web3去中心化以及“加密原住民”创新先行精神背道而驰；香港聚集金融人才但技术和创新端人才匮乏，也不存在如新加坡较完整的加密生态圈等。因此，尽管一直以来香港市场热度不减，但实际交易量其实并不乐观，目前和美国相比不在一个水平，例如据称截止今年10月，港府合计发了九张虚拟资产交易平台牌照，但交易量和赚取的服务费扣除合规成本所剩无几；即便今年8月生效了《稳定币条例》，但由于明确界定了哪些才是合法合规，则效果上无法满足要求的立即成为了违法，出现了例如OTC商家连夜跑路、关闭兑换点等事件，对交易量本就有限的现状更是雪上加霜。而文首提到的前几周刚发生的稳定币发行人牌照申请突然暂停，标志着目前稳定币算是真的在大中华区踢到“钢板”了。这再次证实了我在今年9月受邀参加T20数字金融未来大会跨境支付技术创新主题讨论过程中，被问及当前稳定币领域美国全球一家独大的形势下中国对稳定币虚拟货币的态度如何时所做出的回应：内地还是要走自己的路。那究竟是条啥路呢？

这必然是一条“合规在先，创新在后”的寻求金融稳定可持续发展的创新之路。正如开头讲的，金融领域和其他行业不同，关乎国运和国计民生，“中国速度”需要在这里放一放。即便香港，作为中国的一部分，在发挥好其全球金融中心推动创新的积极作用的同时，也需要在大方向上保持一致。当然，有人会问同样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华尔街，同样拥有强大传统金融体系和银行架构的美国，为何可以大刀阔斧进行创新、改变原有传统金融体系？其实深层次的原因也并不难看出，每个国家面对的国情不同，面对的国际形势和诉求也各不相同，自然会走不同的道路，这里就不做展开。

总体而言，中国目前对虚拟货币的参与大概率会通过数字人民币形式进行，内地大概率是不会搞稳定币的，即便搞，也会是在数字人民币主导且确保监管可控的前提下在高频小额支付或Defi应用等场景下作为补充。而在香港，撇开交易量和业务层面的考虑，政策层面肯定也是遵循“足额储备加持牌经营”的原则合法合规推行稳定币业务。我们可以先看看稳定币带来的合规问题再来看为何中国会选择数字人民币：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今年两次重要演讲中表达了中国拥抱此金融科技创新的意愿，但同时明确了数字人民币是中国参与虚拟货币和金融革新的参与形式，而非国际市场上目前主流的稳定币。潘行长在第二次演讲中强调了10月中旬在华盛顿召开的IMF世界银行年会各国财长和央行行长普遍提出的对稳定币作为金融活动现阶段无法有效解决的一系列问题的担忧，例如无法有效满足客户身份识别和反洗钱基本要求、放大了如洗钱、违规跨境资产转移、恐怖融资等金融监管漏洞，对全球金融系统和一些欠发达经济体的货币主权产生了冲击。虽然各国一直在大力推进立法和提升监管规范，但在标准设定、执行效力、处罚强度等各方面均有诸多欠缺之处和防范漏洞，导致此类洗钱、资本抽逃、恐怖融资等违法犯罪活动猖獗，甚至有报道称，当前主流虚拟币交易所已俨然成为了犯罪资金流通的高速路，受害者不计其数。此外，稳定币大面积推广如不加以管制，其法币替代效应以及因外币稳定币普遍使用导致的一国本币的“去本币”后果，都将严重影响一国央行对货币发行权的控制能力以及通过货币政策调节经济的能力，一旦脱离央行监管和绕过传统金融体系容易导致系统性金融风险。再次，例如2023年USDC和今年10月USDe和11月初USDX的脱锚事件、今年10月令人震惊的PYUSD因“技术错误”铸造了价值300万亿美元的超发事件，也给本来应该表现“稳定”的稳定币变得让人头皮发麻。毕竟，即便是最稳妥的法币抵押型稳定币也是私营机构发行的，没有主权国家央行信用背书，能有多“稳”？

面对稳定币带来的这一系列的问题，现在我们来看看数字人民币，揣摩下为何目前中国会选择使用数字人民币或央行发币的CBDC模式。从技术层面来看，首先，数字人民币也是基于分布式记账和区块链技术为基础，利用不可篡改和透明可溯源的特点，与稳定币相似。其次，因采用双层运营体系，可实现离线支付操作。但从金融属性来看，数字人民币（即e-CNY，或中国的CBDC）是真正意义的法定货币，只是通过区块链和分布式记账技术实现了电子化，因此性质上是数字化法币，由人民银行发行，由国家主权信用背书，是原有货币和金融体系框架不改前提下的货币和支付领域的数字化转型。不改原有金融逻辑、监管框架、货币政策和经济秩序和其他现代意义的金融体系，只是通过区块链和分布式记账技术实现了在货币生产、运输、存储、计算和使用等方面的技术升级，提升支付结算效率和安全稳定性，在支付端推动商业和民生活动进一步发展，顺应货币从贝壳到金属再到纸币的进化趋势。能作为现代意义货币层面的等价物除了有价值还不行，需要有极高的稳定性和安全性，不然名贵字画艺术品也可以。反观稳定币特点，除了上述提到IMF大会上各国行长担忧的一系列系统性问题外，虽然稳定币价值可通过私营机构存入的担保储备来确定，但安全性和稳定性除了前面提及的因市场波动发生的“脱锚”风险外，稳定币完全依赖于作为私营机构的发行方和托管方的信用来维持，稳定性和安全性存在不确定性（例如储备资产的披露和真实性问题；当年硅谷银行等私营机构倒闭问题等）。对此，监管也只能从外部来做，无论标准是否统一和制定到位，还是人力配置和实际执行力度等都是问题。换句话说，如果把稳定币作为货币来用，就是把货币发行这种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金融大事交到了私营机构来办，这让人细思极恐。稳定币给的是一个兑换券承诺未来可以换真钱，实质上是一种证券，但数字人民币就是真钱，不绕过银行、不绕过金融系统、不改货币主权和货币政策。这在以维持金融主权和稳定以及审慎处理国计民生问题为本的中国来说，数字人民币是利用好新兴科技创新和维护金融稳定大前提下的必然选项。再次，从防范上述提及的稳定币相关风险角度来看，数字人民币因纳入国家金融监管体系，不涉及威胁货币主权或货币政策等问题，且可实时追踪资金流向和交易严格监控再加上“可控匿名”的设计，在反洗钱、身份识别、反恐融资这些核心风险防范以及避免违法犯罪的功能上具有明显优势。

当然，选定数字人民币或中国的CBDC作为区块链和分布式记账技术创新的具象化表现后，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场景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在内地，由于支付宝、微信支付和其他PSP服务在数字人民币出现之前已得到广泛应用，数字化支付的市场渗透率本身极高。但PSP本身并不发币，同时整个第三方支付业务依附于现有金融系统，无论是反洗钱、大额可疑交易、身份识别或反恐融资和其他合规要求均同步于金融体系，因此更多是在应用端的用户体验和使用习惯维度的融合问题。虽然线上支付早已长时间的广泛普及，但数字人民币的一些优势能更好填补数字化支付的短板（例如可实现离线结算，无需网络连接；有数据显示约2亿人仍未开通银行账户，则可通过数字人民币实现非银行账户绑定完成支付结算）和更好提升数字化转型后在资金发行、运输、管理和运营端的降本增效（例如无需存储和运输纸币可节省大量运营成本），数字人民币和现有PSP主导的现有线上支付模式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长期共存。而在跨境端，由于涉及国与国之间的资金清算，传统法币通道走多家清算行以及走SWIFT，无论是结算成本和周期，还是跨境支付独立自主等方面，数字人民币在跨境端的应用和国内的应用相比而言，优势就更为明显。当然，由于稳定币除了对加密市场交易的广泛应用外，在现实世界应用中最受欢迎的场景也是因为在跨境结算端的经济和高效，因此这里中国选择数字人民币作为新兴金融科技在跨境端应用的代表，除了同样能实现经济高效的跨境转账业务外，主要还是出于保护货币主权、金融稳定、反洗钱、身份识别、反恐融资等一系列底线问题的考虑。但需要注意的是，内地一直以来实行外汇管制，资金的进出都会通过外汇管理局和人民银行等相关机构进行监管，因此作为数字化法币的数字人民币而言，大概率也会按照此监管逻辑和政策来管控跨境端的数字人民币流转和使用，但监管方式上可能因底层技术架构的不同而有所调整来实现境内外资金隔离，例如通过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mBridge）的通道开展业务。 

三、未来的跨境支付国际格局

最后，我们来聊聊区块链和分布式记账技术创新后导致的金融科技革命发生后，未来究竟会形成怎样的世界支付体系和国际格局。当然，如前文所述，这里主要还是从货币的角度，谈谈能影响到法定货币体系的稳定币所带来的不容忽视的全球范围内的大调整。

目前关于如何拥抱这个新技术，除了部分混合类型体制外，主流模式基本还是两大派：一是走美国模型下的稳定币，从目前的交易量来看，美元稳定币已占了绝对领先地位；二就是以中国数字人民币为代表的央行数字货币CBDC模式，从应用范围和交易量来看，还远远没形成世界范围内的普遍应用。其实大家可以很明显看到，中国和美国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美国是做流量在先，先把业务交易量做起来，监管先松绑或放缓。而中国是先规范先监管，在可有效管控的前提下做流量做交易数据。其实这两种做法各有利弊，为实现既定目标的同时必将牺牲一部分利益，从而在此过程中寻找平衡。但在这类涉及到影响国计民生和金融稳定的话题，应该以什么风格或方式去应对，究竟应该牺牲流量但保护民生、货币主权和金融稳定打压违法犯罪在先，还是应该先做业务量或打破原有秩序为主，这个每个国家想法都不一样，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也都有不同考量和担忧。而且又涉及地缘政治和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在世界范围内的判断和抉择就见仁见智了。所以问题来了，未来究竟是继续走美元全球化的单一支付体系（现在是升级后的数字美元，美元全球化2.0版本），还是说另辟蹊径走一条区域性的CBDC分布式多元化数字支付体系？

从目前来看，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从“道”的层面，这可能是个信仰或趋势问题，跨境支付的国际格局也许取决于多数人相信究竟未来国际关系是一家独大的单边主义还是互相尊重平等互利的多元主义。如果更多的国家和人民相信或拥护未来是个去中心化的多边国际关系格局，即便技术层面能实现一体化的支付体现，多元化的大趋势仍将最终成为主导的全球支付体系。当然，这种多元化的认知也可能建立在对当前国际形势的判断，例如原有美元主导的布雷登森林体系是建立在美国在黄金、工业、军事等方面的绝对优势基础之上，而当今世界各国发展迅速，寻求独立自主互惠互利多边合作与发展已成为世界范围内的诉求和趋势，赋予更多话语权和自主权的多边主义可能成为趋势。而从“术”的层面来看，跨境支付国际格局的最终形态可能取决于应用场景，即货币或支付所对应的基础交易。支付结算是人类商贸活动的最后一环，因此使用何种方式结算或以何种货币支付往往由交易双方决定。同样，即便技术上可实现单一结算方式，当商贸活动在一定区域内发生且去中心化技术同样可实现此特定区域内双边或多边的高效便捷支付（例如通过mBridge脱离SWIFT系统自行完成结算），再通过美元体系进行似乎意义不大。同时，一国货币或系统能在多广范围内应用也取决于该国在作为基础交易的商贸往来中所担负的角色以及他国对该国的信心和信任。

写到最后，金融科技的创新无疑是在金融层面重塑社会和世界秩序的契机，自古以来无论是军事战争还是经济货币战争，本质目的无外乎于究竟是保持现状还是重新洗牌。此外，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个“草台班子”，但国家政治也好、经济贸易也好，性质上都是个大平台概念，是一个广义的平台，一个交际圈、一个社交圈、一个贸易圈。世界变得多元化多级共生，如果最终交易或场景决定支付格局，那愿意和你做生意，除了你有别人需要的交换物和价值外，还可能看在你的担当、你的信誉以及相互尊重互利互惠精神，单是交易量大小或是技术水平高低可能无法决定最终走向。有了生意便有了选择支付方式的话语权，至少这波金融科技创新从技术上来看可以实现世界范围内的“朋友圈”定制化支付体系了。无论怎样，未来的支付国际格局可能瞬息万变，旧体系和新秩序之间必然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断发生拉扯和博弈。最终形态有待大家继续关注和判断。

声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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